这一天对于罗缪而言是普通的一天,他正遵循作为首相的惯例,在每天正式处理事务之前,去皇帝的宫殿“萨克拉(帝国语意“神圣的”)”向皇帝陛下问安,经过了“天选者”骑士团当值骑士和教团当值代表的检查点,在他们仔细检查确认无误之后被准许进入神圣之宫。
不是特别华美也不是占地特别广袤的宫殿内罗缪没有看见一个人——这也是当然的,除了每周两天的扫除日,宫殿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天选者”和教团的守护者寥寥数十人而已——至于皇帝和皇女以及皇孙女,她们在帝国国民眼里并不算在人类的集合范围中。
也就在毫不惊奇的罗缪准备徒步接着往里走时,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们又在忙着那件无聊的事情。”声音的源头是一位女性——更准确一些的称呼应该是少女——梳理保养精细到毫无分叉纠结、在日光下仿佛散发着光的例子的银发,整个帝国上下通常而言只有至多两位能够佩戴的,象征神圣的轻银头冠在其上熠熠生辉,肌理细致、白皙如雪却又没有病态感的肌肤以及毫无缺陷异常端正的五官构成了这位少女堪称帝国至宝的容貌——如果她穿的不是男装也没有露出略有些失礼的无聊表情的话倒确实像是这么一回事。
非扫除日和接见日能出现在皇宫中的女性,除了皇帝,那就只有她的女儿或者孙女了,罗缪对于这位少女的面貌再熟悉不过了,她也就是将要选择侍奉自己的骑士的皇女菲丽雅·黛(帝国语:神之女,帝国皇帝没有姓氏和名字,将要继承位置的皇女的“名字”是菲丽雅·黛,而皇帝则是黛,帝国语:神)。
和她头发以及皮肤相反的黑色(而正是这个黑色和女性当时所在的位置让罗缪没有当即发现她),式样正是叛逆的帝国年轻人中最流行的款式——包括不明所以(在罗缪看来)的交叉状皮质的细腰带以及和这位女性真实身份一点都不搭配,实际上也派不上用场的用来佩戴武器的挂钩。材质也不是皇室通常使用的最高级绒布和丝绸,而是普通的棉织物——这已经是皇室裁缝长和这位女性争论多次的妥协结果了,原本这种风格衣物上会有更多皮质的部件,裁缝长据理力争,说皮质的衣料直接接触皮肤可能会使得皮肤出现各种小问题才得作罢。
“殿下,这并不是无聊的事情,而是关于国家的,非常重要的事情。”罗缪挺直腰杆向皇女脱帽鞠躬致敬,一边说着。
“我不喜欢。您也不比那么拘谨,叔父大人。”露出开朗笑容的皇女就像最美丽的花朵一样,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会为之倾倒。
“这不是应该在我身上的称呼,我的兄长是共治皇帝,但是您是神之女,我只是凡人而已。”严肃的纠正皇女的错误,这种事情常常发生,罗缪也不知道为什么思想有些跳脱的皇女会用“叔父”的尊称来称呼自己,不过相比她身上更大的问题,这种称呼上的小事也就是会让教团和皇女母亲、也就是皇帝陛下的“天选者”们用险恶的眼神注视着罗缪而已,也就是让自己经常背后发凉的程度和这个问题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您还是。。。。。。”罗缪小心翼翼地提问。
“恩,比起男孩子我还是更喜欢女孩子,倒不是讨厌男人。。。。。。”皇女露出了头疼的表情,这同样是困扰她的问题,不过和罗缪的视角相反。
没错,这一代的皇女是一个蕾丝边,不是纯洁的精神恋爱者而是普通的同时追求**的蕾丝边——虽然目前还没有对任何一位女性出手过。
尽管并不会影响生育后代——皇女是一个从小就非常聪慧非常明智的孩子——尽管有那么一些跳脱常理——她知道自己肩负的职责和义务,她没有受到过男性暴力之类晦暗经历而罹患男性恐惧症。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帝国还是照常运转,皇帝的后继者也不是没有保障,不过在罗缪心里,有那么一些私心——他希望这个孩子能过的尽可能幸福,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只有一个早夭的儿子的罗缪有没有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呢?
“这是。。。。。。”分辨度并不是很好的黑白照片上,无所事事地坐在石凳上摇晃着双腿,穿着有些过大毛衣的人物正是“袖剑”所推荐的人物——黑色的短发,整齐缺乏棱角和威势的五官脸庞,就算穿着男性的装束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女孩,而且是年纪很小的那种,看起来被拍下照片的人对于拍照的行为本身并不知情,他(她)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可爱表情。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可以。罗缪脑子里出现了有些胡闹的念头。
“殿下相当有男子气概,比起有担当可依靠的男人,可能会更喜欢这样的激发母性和保护欲的类型。我见过那孩子的样貌,这张照片并不是分辨度低下导致的美化或者刻意的化妆的结果,我可以告知诸位能见到他的地方。”“袖剑”的领袖说,她的话语里不带抑扬和语调,无法让人以此判断出她内心的想法——或者说她演技中想要让人认为她想表达的东西。
“可靠性方面也不用担心。他的老师——科科利尔先生可以保证他的人品,格莱迪普拉维特家族家也一直是帝国忠实的支持者,虽然性格的确是有些内向,不过是个好孩子。”她接着说,“至于年纪,我们的推选人有一个和殿下同样年纪的妹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代沟问题并不存在。”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向众人阐述她的理由,以及推销这位看起来样貌和年龄性别不一的青年。
肩负间谍和暗杀之类职责,速来沉默寡言的特务头子就像著名演说家一样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场景惊掉了在场众人的下巴,他们就算面对法院传票甚至记者和刺客的时候都能面不改色。
“斯卡琉乌斯小姐。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们接受这个候选人,可是我不觉得这些有必然让我们接受的说服力。”说话的是反对党的领袖之一,也是帝都凯撒的市长,贝鲁姆·凯撒·诺斯,黑发黑眼,胡须和头发一丝不苟地打理整齐,看起来精明干练,年仅三十六岁、出身帝国大学法学科,速来以清廉和激进形象示人的他也是在场人物中除了斯卡琉乌斯以外最年轻的大人物,“理由,我需要更多的理由来让一个只有娃娃脸这个特点的男人成为重要的‘天选者’的候选。”他的话语一如往常地直接尖刻,这种风格让他赢得了不少支持者选民的选票,也让他在反对者眼里更惹人讨厌。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罗缪的突然发话让诺斯的发难停下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罗缪——这位虽然是对手但是德高望重的先生一直颇受诺斯的尊敬——而这种的发言让他有种认错人的错觉。
“勇气,斯卡琉乌斯小姐,你们的候选人需要证明自己拥有足够的勇气来保护殿下,我可不希望在遇见刺杀者的时候出现一个躲在殿下背后反倒由殿下保护的‘骑士’,只要能证明这点,我不反对他进入‘天选者’。”
在罗缪的推动下,菲利艾·爱莎·格莱迪普拉维特有条件地进入了“天选者”的候选名单。斯卡琉乌斯说到了其他理由,似乎那个理由取得了多数人的赞同,不过这已经不在罗缪的考虑之内了——在丢掉了政治家应有心态的笨蛋家长的眼里,皇女的幸福是第一位的。他不想再让她的脸上出现苦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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